勤斋访渔翁散文
中秋已至,天气渐凉,上海已没有夏季的闷热,下午独坐小区旁的河边静静读书。
所读《远古的纸草》,是石宝宝兄所赠,我想起了和他以书相交的一些往事。
今年8月17日,我回交城老家办事,办事之余特地拜访了宝宝兄。宝宝兄比我年长几岁,是交城著名的老中医、围棋耆宿、学界翘楚、藏书大家,在知识界德高望重。我们相识缘于书。
记得,我在上学时就听过石宝宝的大名,那时是因为他乒乓球打得好。后来,他所在的医疗诊所就在我家附近,我也曾让他看过病,但那时并不相识。我们相识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当时,我在交城县文物管理所工作,我的所长是他的妻哥,我们开始相识,开始论书,并相互借书看,这时,交城新《县志》编辑出版,我俩均名列交城“藏书家”之中。
1994年,我开了家书社经营图书,宝宝兄经常到书社淘书,每当我在时,他便会逗留较长时间,和我交流读书心得,给我推荐新书,开单让我给他进书。我把自己的一些旧书拿到书社,他看到这些书如获至宝,淘走了不少。在交流中,逐渐知道他博览群书,知识渊博,我难望其项背 。其后,我到他家看过藏书,他也到我家看了藏书,并借走几本我难以啃动的旧书。那时,我感觉他的藏书比我稍多些。再后来,我在《交城县情报》开辟了《鸿翔书苑》专栏,想以书会友,谈读书感言,我向宝宝兄约稿,他慨然允诺,为专栏写了好几篇读书的文章。他的文稿字体遒劲,词章古朴,意蕴深远,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样,我们在一起谈书的时光持续了几年。但我们毕竟各自有本职工作,他忙着筹建交城县中医院,我在单位也忙些工作。加之,社会风气渐变,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书社新书所进不多,要进,也是些迎合青少年的“言情、玄幻”之类的畅销书。他就很少来书社了。我偶然碰到他,问他购书情况,他实言相告,“多在网上买”。
到了20XX年,开了17年的“鸿翔书社”关门大吉,我和老伴也随孩子们在北京、上海辗转居住,很少回老家,但我经常想念老家的朋友,尤其是那些有共同志趣的文友。几年前,我加入了交城的“快乐读书群”,便在群里打听宝宝兄的近况。很快得知,他也很关注我,经常看我在群里发的《读书乐》系列短文,并在朋友中赞赏有加,这使我倍受鼓舞。不久,我们便在上互加好友。然而,我们毕竟有几 年未见面,真该“寄书云间雁,为我西北飞”了。
好在今年有机会回老家,我计划着一定要拜访宝宝老兄。他上午要在县中医院坐诊,下午才有时间会客,我先电话相约。他听到我回交城也是异常高兴,午睡刚醒就电话叫我过去。他已乔迁新居,我一进门,便见客厅的沙发靠背上摆满了书,再看书房更是书山书海,高大的书柜摆满自不必说,床上床下都是书,我不由得眼睛发亮,惊叹道:“你真成藏书家了”。他说,这几年多买了些书。说着,他打开书柜让我看,都是大部头成套的经典书籍,我更是叹为观止,宝宝老兄现在的藏书不知比我多了多少倍。
其实,我早几年就很少买书了。主要原因:一是柜中书满为患 ,二是老伴坚决反对,三是常年在外无暇多看。我更多考虑的是,我已年老,藏书如何处置。我的两个儿子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根本不爱文史,对我的藏书毫无兴趣。他们现在北京上海安家,我怎么能将书搬到他们那里,他们要不要,家里空间小能放下吗?有人相劝捐给图书馆吧,但我又舍不得。
我现在不买书了,但我还是有时间就读点书,尽管 这样,家里的藏书仍然大部分没读过。古人说,买书不如借书,借书不如抄书。我也经常遇到朋友问:“你的藏书全看过吗?”这是每个藏书者都遇到的问题。但藏书者的回答各不相同,最近,不知在那本书中看到这样的回答:“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难道他就全用过?”这样的回答可以博得一笑。但我看,这本书的几句话很有启发:藏书也就是读书人在荒凉中收藏几片绿叶而已。
《远古的纸草》张冠生著,写得是有关写书人和书的故事,花城出版社2011年1月第一版,印数5000册。
读完这本书,我合卷而起,抬头看河,河水悄悄流淌,远处,一支白鹭从河面掠过,近处,垂柳袅袅,不时有树叶落下,我弯腰捡起一枚,夹在书里,记住这几句话:“读书不为黄金屋,不为干盅粟,不为颜如玉,只为多看几片荒凉中的绿叶,多得一点精神上的滋养,让寻常日子尽量接近有文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