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囧记散文

时间:2023-03-22 15:10:41
回乡囧记散文

回乡囧记散文

我的公婆家住在距县城百十里以外的地方,那是地属县城的最西南方,与河南省有着一河之隔。那里的人时常就有着跨步就出省的成就感。那里地处偏僻、交通闭塞,唯一富足的就是土地了。倘若你站在这个村,望着那个村,那应是什么感觉呢?留给我的感觉就是海市蜃楼般的遥远。说到交通,也似乎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发展了,在过去那时要想去集市,得步行十里地之余才能到达,一个来回加上在集市的采购,可要用上一整天的时间。后来隔壁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头脑灵活,买了一辆旧车跑客运。从这里始发一直到县城,每天一班,唯独不足的是,每天早上发车时,都是天不亮,而返回时,也选择在傍晚,到达村里时,已是被朦胧的夜色笼罩着。

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没有回公婆家过年,那是因为当时怀着身孕,预产期是正月十五,临近春节。也不知预产期是提前还是推后,加之对农村的交通及医疗这块的综合考虑,最后决定不回去过年了,这个理由被公婆接受了。

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没有回去可以得到理解,第二个春节便不再由你了。在离春节尚有些日子,公婆就打来电话:“今年要回来过年啊,最好能提前回来哦,多呆上两天。”此时我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去拒绝的。唯一不能让公婆满意的是不能提前,只能顶着日子回去,因为豆的爹要到年二十九才放假。

年二十八的晚上,天空已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好在年二十九的那天雪停了,但是气温却格外低,用“天寒地冻”、“冰天雪地”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因为习惯了回家坐进庄的那辆车,所以回家的时间也就定在了下午两点钟。

午后一点三十分,我们一家三口出发去车站。我抱着不满周岁的大闺女,豆的爹一手拿着回家的礼物,一手担着闺女的尿布及换洗衣服。从家去车站的路不算远,往日里走来没放在心上,但这一天就特别不寻常,寒风凛冽,我怀抱着不满周岁的孩子,时不时要给她遮盖严实,生怕冻着孩子。脚下的路非常地难走,有积雪、有结冰、还有冰与雪水的混合物。加之怀中抱着孩子,影响了脚下的视线,于是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豆的爹身后往前走着。身旁不断传来豆的爹的提醒:“小心脚下打滑,这里是一片冰,这里雪多好走些,慢慢地,慢慢地……这里全是雪水,小心、小心……”

来到车站的候车室里,我抱着孩子稍作停歇。豆的爹就去寻找那趟回家专列,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神情沮丧地回来了,“今天是年二十九,又下雪,二高的车不来了。坐其它的车又只能坐到集上,剩下的路该怎么办呢?而且其它的车也不多了,整个停车场就这么几辆车了,到底走不走?再耽误下去,估计连坐到集市上的车子也没有了?”我犹豫不决,觉得自作主张也有些不妥,就要豆的爹就快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看家里的意见如何?

豆的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说明了原因,话筒里沉寂了两分钟,又响起了,“你们先坐去集市的车回家,剩下的路我找车找人去集市接你们。”公公说完就挂电话了。

也只能这样,我们费劲地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我抱着孩子被挤到一处角落里。豆的爹怕挤着我们娘俩,在我的面前用提着东西的双手围成了半环状,仿佛要把我们娘俩圈在他画的“安全线”里。

掏着比平时贵两倍的车费,却慢腾腾地在路上行驶着。总以为遇到站台会有乘客下来,可是这一路上,要么站台没有人不停车,要么是站台上有人等候,然后停车继续可劲地往车里塞着,这时车上的乘客大吵起来:“挤死人啦,挤死人啦……”司机却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大哥,帮帮忙,这明天就过年了,把人留在路上多不好,挤挤,挤挤,都不是远人……”

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了。挤到什么都不用扶,也不会跌倒,因为根本就没有可能跌倒的空间。也不知谁这么不道德,在这么拥护的环境下竟然抽起了烟。汽车散发着的汽油味,夹杂着这刺鼻的烟味,有的人就开始了咳嗽,也有的人开始了抱怨。

我那时的感觉快缺氧了,头脑昏沉沉的,肚子里的各种器官也都乱套了。似是被抽了真空一样,那些肠子啊、肚子啊、肝啊、肺啊……全都飘上来了。怎么办?脑细胞在做着垂死的挣扎,给我传输最后一个信息:不能张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闭紧嘴巴。

我有些昏昏欲睡了,豆的爹吓得赶忙问我:“你怎么了?你的脸色那么的黄,嘴唇也那么的青?”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能做的,能坚持的就是闭上嘴巴,千万不能张口!

车子终于在集市上停下了,我把孩子递到了豆的爹的怀里,转身跑下车去,“哇、哇、哇……”呕吐不停,我双手扶着膝盖,半弯着腰,直不起身来。

掏空了肚子里的杂物,被冷风吹着,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回想刚才的一个多小时的历程,如同在鬼门关里溜达了一圈,心里还是有余悸的。

我从豆的爹手里接过孩子,豆的爹在我的周围环视着,表情有些严肃,有些紧张,又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哎,那不是小老爷吗?旁边是小奶奶!小老爷,小老爷……”豆的爹在家排行老小,且他的家在村里辈分很高。我和豆的爹听到这样的喊声,回转了身,看到有几个人说着笑着向我们走来。我对他们也不太熟悉,豆的爹向前走了两步,和这帮子人抱在了一起。他们随后又从我怀里接过孩子。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辆四轮拖拉机旁停下了,其中的一人说:“快两点钟的时候,老老爷就找我了,让我来集市上接小老爷小奶奶回家过年,我可在这等了好大一会了,不仅把你们等来了,还等了一车子回家过年的老乡呢!”

四轮车厢里已坐满了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些刚从外地回来的打扮入时的年轻人。这些人中,有喊我们小老爷、小奶奶的,也有喊我们小叔、小婶的。说实在的,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的称呼,有些人年龄比我们还大,有的甚至是老年人了,居然还称呼我奶奶,我有些受宠若惊,但又没有办法,乡里人都习惯了按辈分去称呼的。

我被几个人连拉带拽地上了四轮车,车厢里已被公婆铺了厚厚的一层麦草,旁边有人快速地帮我把麦草往中间抖了厚实些,招呼我坐下,接过孩子。坐在松软的麦草上,呼吸着大自然的氧气,是比坐公交车舒服了许多。

“咣啷啷……咣啷啷……突突突突……”四轮车有了轻微的晃动,原来是开车的人用摇把把四轮车给摇发动了。只见这人从发动机处快速地抽出了摇把,把它放回了原处,然后一手抓着方向盘,身子快速地坐到了驾驶的位子。四轮车开始走动了,依旧是“咣啷啷……咣啷啷……突突突突……”的声音。

此时身子有些轻微地摇摆,但大体上还是平稳的。只觉得浑身在打颤、在发抖,寒风调皮地在打着转,让我防不胜防、无处可躲。车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觉得颠簸得更剧烈了些,问其究竟,说是车子已驶出了集市,走到下路了。所谓的下路指的是乡下的小土路。睛日里还好些,若是赶上了阴雨天,是很难走的。不知啥时起,我的左手已紧紧抓住了车帮子,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右手紧紧地揽在怀里。

慢慢地车子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让人难以驯服,开车的人的身体开始东倒西歪的。车子没有了匀速,也走丢了直线。在泥泞着的路上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整个车子来回摆动着,左倾三十度,右斜五十度。在我看来,车子就是在表演杂技,只用右边的`轮子行走着,左边的轮子是悬空的。为了不让身子向右边快速倒下去,我的左手就紧紧地抓住车帮,不敢有一点的松懈,整个身心都在全神贯注着。这时开车的司机又来了一嗓子:“千万别乱动啊,大家尽量往左靠!”一车子人如同乘上坐山车一样,在比着谁的尖叫声更响亮些。

车子就这样颠颠簸簸地有惊无险地向前走着,突然车子像发了脾气一样,任凭司机如何地加大油门它就是这样停止不前,在原地来回跺着脚。没办法了,开车司机转身对着身后车厢里的一群人说道:“老的小的不要下车了,年轻人都下来帮忙推车,现在车子打滑走不了了。”虽说我是年轻人,但因我抱着孩子所以留在了车厢里。年轻人纷纷从车厢的四周往下跳,其间豆爹也不例外,加入到了推车的人流之中。此时不知是谁喊起了号子:“一、二、一、二……”车子依旧在原地徘徊不前。发动机的响声更加疯狂了,发起了急促的“突突突突”的声音。有几个年轻人脱下了棉袄,做最后的拼搏状。此时,车轮经过来回强烈振荡的摩擦,已经陷得很深很深了。

折腾了近二十分钟吧,还是不行,其中的一个男人说到附近找把铁锨,把车轮前的土给锄去才可以。也许是大家太累了吧,也或许是大家有些急了吧,有些无奈了,大家就停止了推车。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那个男人从远处提了两把铁锨回来,几个大男人轮番去挖土。经过十几分钟终于把车轮下的障碍给削平了。为了一次把车轮从泥泞深处拖出来,司机建议大家跟着他加油门的节奏在车后使劲地推一下,大家一致同意,于是各就各位。

随着司机的号子,大家都憋足了劲,就等那一把的配合了。司机开始加大油门,大喊一声:“开始,使劲!”啊,真是天从人愿,车子终于驶出了陷坑。司机高兴极了,向大家表示庆贺。哇,我被眼前的几张泥脸给逗乐了,只见推车的几个年轻大男人,一个个像化了妆的小丑一样,满脸的泥巴,这个妆是被刚才急速飞转的车轮给化的哦。

稍作休息,车子又如同红高粱里那个他奶奶的婚轿一样,东摇西摆地颠簸开了。似是如酒醉,似是如山倒,似是如龟爬,车身无规则地来回摇摆着,一群人被它这样无情地肆虐着……

就这样晕三倒四的,天也快黑了,车子终于停下了,紧张、惊吓,心神未定的。大嫂赶忙从我的手中接过孩子,豆的爹伸手要把我拉起来。“哎哟,不行,不行,快放手……”由于身体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抓车帮的手冻僵了,双腿也麻木了,站不起来了。

一车子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我坐在车子里,任凭豆的爹给我按摩双腿,一会儿又把我的双手塞进他的棉袄里取暖……

慢慢地,一双手有了温度,双腿也恢复了知觉,神情也清晰了,但惊吓却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四轮车,我想也一定是我最后一次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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