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棵树拥抱散文
你多久没和一棵树拥抱了?
在去小沿河散步的路上,妻子恍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看着沿河边上的那棵老楝树,我说:不是多久,是很久。
小时候,村庄里的每一棵大树,哪一棵不曾给它过拥抱。榆树结了榆钱,就爬上去摘榆钱子吃;桑树结了桑椹,便爬上去摘紫红的桑葚吃;柳树上趴有好多蝉,便爬上柳树去粘那知了;就连长有刺针的槐树,也要抱着它去钩那槐花。最喜欢暑假里爬上楝树,爬上去,取下一颗颗楝枣子,到树下来玩撩羊窝。还有杏树,还有梨树,还有楮桃树……那些拥抱,是年少时光里最美好的记忆。有时学校操场放电影,还要爬到附近的大柳树上,蹲在树杈上,抱着一株树干看电影。树之于我们的年少,那可是最快乐最充实的偎依。
高中时,教室后有一排梧桐。毕业时,曾在一棵梧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也写了她的名字。毕业那天晚上,我抱了那棵树,抱了很久。多年后去看它,那棵梧桐早已不在。
上大学时,经常去校园西南角的一棵银杏树下。在那里看书,在那里忧伤,在那里仰望。那棵银杏很高大,是秋天校园里最美的一处风景。毕业时,抱着那棵银杏树,抱了许久,只因舍不得。十年后去看那校园,校园早已搬迁,那棵树还在,好像很孤单。我去看它时,那是一个落雪的冬天。那天雪下的很大,见它似乎很冷,我给了它一个暖暖的拥抱。在那棵树下,我想起那个她,还有他们。许多欢快的回忆花花来,我的眼泪也哗哗落。我的大学生活,是从一棵银杏树下开始的,也是在这棵银杏树下又结束了的。
毕业后,回到另一个乡下。那里没有太多的树木,只在学校大门两侧,栽有两棵绒花树。绒花开在夏天,开成一把把粉样的小扇子,开得可爱开得欢喜,一直能开到学生返校。她开的时候,学生们就要走。在绒花树下,好多学生抱着我和绒花树照相。后来,我在自己的院子里栽了一棵梧桐,它和我儿子一般大年龄,我就把它当作儿子。十年后,我们又要搬家,要搬到县城去,我极是舍不得那棵梧桐。那棵梧桐,在我的十年里,时不时还能让自己想起高中,想起她。梧桐有两把粗,就像我少年的儿子一样健壮。走那日,我有太多的舍不得。为了生计,我们又不得不离开。后来,我回去看过两次,它早就长在人家的院子里,长得枝繁叶茂。我跑过去抱了抱它,抱出一身汗。那人家说,喜欢就挖走吧,看你那么有感情,过几年学校要改造,怕也碍事。听后,很伤心,以后再不知它的命运了。不想去打听,只愿它能好好的,过得开心。
来城里快十五年,似乎再没见过有几棵像样的'树。那时,就想在阳台里种一棵。后来,写过一篇《我想在阳台种棵树》,发在《圯桥》杂志上。那只是一种想,即便到了现在,也未能栽种起来。
好多次回故乡,早已不见了年少时的那些树们。
记忆里的那些树,它们已经消失在老去的岁月里。连想拥抱一下,都没了机会。
春上,同学聚会,要回母校。大家还在四处找寻,上学时的那些梧桐树,一棵都没见。刘校长似乎很讨好地跟我们说,都让他换成了清一色的风景树。只有一棵早干枯,在一住家户的墙头外。我们一起跑过去,抚摸着那半截歪倒的梧桐照了相。似乎只有那半截树,才能让我们回想起风华正茂的高中时光。
小沿河这棵树,她叫楝树,是我们年少时,常见的一种树。没想到,她还能长得这么好,还能坚持长这么久。最喜欢她树上结出的枣儿,圆圆的,亮亮的,就像年少时的满天星星。摘下来放在手心里,耳畔仿佛有小时候的欢声笑语传过来……
我给了她一个拥抱,紧紧地。抱着她,就觉自己还是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