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棵不老的常青树的散文
父亲,您是我心中永远不老的常青树。您给的爱,一直暖暖的。待时光流逝,容颜老去,您依旧是那盏照亮我人生旅程的灯塔,光芒万丈。
——题记
我们常常用“母爱无私”诸如此类的词语来诠释母爱的伟大。其实,父爱又何尝不是?父爱如山。或许,只是我们很少用心去发掘这份特殊而又含蓄的爱而已。
父亲是一位普通的教育工作者,已有近乎三十年的工龄了。自十七岁那年师范学校毕业后,他没有像身边的同学一样“高瞻远瞩”,选择去条件优越的大城市发展,开拓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是选择了环境艰苦的农村去任教。并非他并不想去尝试安逸舒适的城镇生活,而是他觉得应该去更需要他的地方,因为他早已对那片土地有了特殊的感情,因为早晨他很喜欢清晨那迎面扑来足以使人陶醉的淳朴气息,因为他更向往简简单单的生活。在三尺讲台上,他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他的学生,遍布大江南北,各行各业。
工作中,他是一位教风严谨的老师,能够不厌其烦地把一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题目讲解数次,直到学生理解为止;生活中,他是一位严格教养的父亲。童年时期,我和大多数男孩一样不乏活泼、顽皮与叛逆。在年少稚嫩的心里,他很少对我投以赞许的目光,而是经常因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而采用一些比较粗暴的方式来给我以警示,让我把教训铭记于心,而不至于重蹈覆辙。在我看来,总是因为一些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而给我以惨痛的教训,比如说我偶尔会效仿大人学着抽烟,比如说和弟弟吵架。我很难享受到一个普通学生那样说理式教育的待遇,而总是会受到一番皮肉之苦。我曾抱怨过,甚至与父亲产生过一些隔阂。在日渐成熟懂事、养成良好习惯的同时,心中的不解与苦闷给心灵深处留下了一些难以抹去的阴影。
上学以后,出生于书香门第,深受熏陶、管教严格的我,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在父亲的眼中,总是那么平淡,似乎不值得给予肯定,得到口头上的褒奖,似乎也成了一种奢望。
2004年,我以高二优等生的身份,怀揣着忐忑的心参加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抉择---高考。6月9日那天下午,因自己心理素质不够过硬,在考场上惶恐不安,造成发挥失常。从考场上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乏力,像脱水的茄子一般,差点瘫倒在地。此时,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骤雨连绵。我一直偏执地认为,如此狗血的镜头只有在影视作品里出现,只是导演的一个设想。看来是我想错了,原来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的原型。我就是这么一个小丑,在大雨的洗礼下淋成了落汤鸡。刚回到家里,母亲就问长问短,父亲只是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给出的答案难以启齿,便用几乎哽咽低声说了一声“别问了”。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门被我狠狠地用力关上。我只觉得天昏地暗,便一头扎进被子里,眼泪倾泻而下。我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支离破碎的响声。
那天过后,我大病一场,在病床上躺了好久。39度的高烧久久不退,我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我以为,世界末日就此降临;我以为,我的生命就此划上句号。昏迷后的第三天早晨,在各种液体的综合作用下,我终于醒来。晨曦透过明净的窗户,把天花板映得惨白。吊瓶还是不缓不慢的滴着透明的液体,沿着细细的滴管流入我的胳膊里。身旁,坐着一脸憔悴的父亲,下巴上尽是又黑又粗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血丝。父亲见我醒了,脸上的愁容开始散去。“轩,你终于醒了。”在父亲的辅助下,我坐了起来。“我妈呢?她去哪了?”“哦,你妈去上班去了,学校期末考试,她监考。”父亲的语气很平和,少了往常的那般焦躁。“我……”“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尽力就行了。你安心养好身体,其余的事,完了再说。”“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本科录取结果相继公布了,我以14分的落差与理想的大学擦肩而过。我落榜了。看到平时一块儿上学的好友一个个都被心仪的高校录取,金榜题名,我只有揪心的难过。那些时日,我时常看到,戒烟已久的父亲坐在客厅里,眉头紧锁,默默不语,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拿着一本《高考志愿指南》仔细阅读,翻翻停停,一直坐到凌晨三四点。时而传来几声夹杂鼻腔的叹息声。
报考志愿表发下来了。父亲把我叫到跟前。“轩,我这几天帮你看了几所学校,这里有几个专业还算比较吃香,就业问题不大。你看你想去哪个学校。”“填什么填啊?你老糊涂了?今年,孩子只是发挥时常,再上一年高三,明年准能考个好大学。”母亲喃喃道。“学习很累的,你以为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啊。”父亲在烟灰缸拧灭了烟头,咳嗽了两声。“你不是说过不抽烟的吗?最近怎么又抽烟了?少抽点烟,别一天到晚把自己搞得跟烟囱一样。”我打断了父母的对话:“我决定不报志愿了。明年再考。”我看到母亲写满欢喜的笑脸,我发现父亲紧锁的眉间顷刻间舒展开来,眼神转危为安。
高三的生活异常艰辛,学习压力很大,生活节奏快得让人窒息。父亲不再向以前那么急躁,态度变得缓和起来,怕我营养供给不足,从并不宽裕的日常开支中拿出很大的一部分,作为生活补助的开支。在我月考成绩不佳时,父亲就会为我悉心开导,让我对“父亲”这个词语有了全新的理解和诠释,填补了儿时的心灵空缺。原来,父亲一直很慈祥。对我,一直很关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次年6月,我以绝对优势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军校,心中如释重负,一雪前耻。当时,我和父母一家三口正在麦田里收割小麦。邮递员大叔把那张录取通知书递交到父亲的手里时,父亲大喊一声:“考上了!是军校!”然后扔掉手中的镰刀,欢呼雀跃地把我抱了起来,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兴奋。母亲也满脸笑容,打趣道:“我怎么发现,我们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啊?”父亲只是憨憨地笑了笑。
八月底,我背上行囊,来到火车站,准备踏上北上的行程。父母坚决要把我送到车站。母亲唠唠叨叨说了很多,让我要注意身体,想家了别忘记打电话。父亲只是平静地说,第一次出远门,要与他人和睦相处。军校是一个讲纪律、讲规矩的大熔炉,可以学到地方大学无法学到的一些潜在的东西。一定要处理好各种复杂的关系,学会处世之道,学会适应环境。伴随着长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启动。我看到父母仍然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看着他们依稀的背影,心中涌入大片大片的荒凉……
军校的生活枯燥乏味,高强度的训练,封闭式管理,种种约束让我曾想打退堂鼓。父亲得知后,来信鼓励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永远是全家的骄傲。看完信后,我突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受挫的情绪烟消云散。
自古军人忠孝难两全。从上军校,再到后来参加工作,我很少回家。部队的任务繁重,忙起来总是没完没了。逢年过节,我只能通过电波向远方的父母送去祝福。母亲和我交谈的最多的是吃饱穿暖,叮嘱完了就不再啰嗦。父亲一拿起电话,就开始问东问西:与同级、上级、下级之间相处的是否和谐;工作是否顺利;大概什么时候升职;找到女朋友了没有,下次回家必须把儿媳带回来让我瞧瞧。他总是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问的我一头雾水,一聊起来就是一两个小时,让别人误以为,我在和女朋友聊天。好几次打到我的'电池耗尽,自动关机。我不得不向同事借来电话回过去,告诉他,我的电话没电了,父亲才肯“就此罢手”。同事说,你的老爸可真关心你,比我妈还能啰嗦,我老爸说话从来没超过三句话。不过说实话,有这么好的老爸,我还真是打心眼里羡慕你。我总是笑而不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经意间,七年的时光打马而过。然而,我依旧形单影只地过着单身生活。
前些天,我回老家探亲休假。下午3点,我乘坐航班抵达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心中默念:咸阳,我回来了!四月底的天气,烈日炎炎。刚走出机场大厅,大老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他站在烈日暴晒下的广告牌旁边向我不住的招手。我走到父亲跟前说,爸,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不用你来接我么?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你不会是怕我迷路吧?父亲嘿嘿一笑:儿子回来了,老子能不过来迎接么?刚买的新车,也算考验一下技术。走,我们回家去。我看到他满身的汗水,白色的衬衫已经湿透。父亲转身的那一瞬间,我鼻子一酸,突然泪流满面。
五一、五二两天,我的两位高中同学相继结婚。我在祝福的同时,心里担忧:完了,你们害惨我了,老爸又该“将”我的“军”了。果然,父亲焦急得坐不住了,又开始问我是否找到了心仪的对象。我说没有。父亲说,有空多让单位的同事、领导给你介绍对象,有合适的女孩就得抓紧时间去了解,你看同村和你同岁的其他三个孩子都结婚了,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你一个还在唱单身情歌。老大不小了,也该找对象了,不要怕花钱,该出手时就出手。我点点头。
那天,我突然发现父亲拿着一份文件,离眼睛好远,瞅来瞅去。我纳闷地问父亲,你这是怎么了?父亲说,老花眼了,看的不太清啊。听到这里,突然开始难过,心中的痛楚泛滥成灾。我开始明白:岁月不饶人。父亲终究会慢慢老去。
如今,我还是会时常给父亲打电话,我把这项任务称之为“定期汇报思想”。尽管我不能像大多数人一样,逢年过节与家人团聚,但只要通过电话得知远在家乡的父母一切安好,我便足矣。我开始恋上父亲的唠叨。
父亲,您是我心中最美的常青树。待时光老去,容颜沧桑,那份关爱也依然如同一股亘古不老的力量,滋养着我,激励我不断茁壮成长,走向新的人生征程。期年之后,我一定在苍翠的橄榄装上挂满沉甸甸的勋章,满载荣誉来回报您的养育之恩。
亲爱的父亲,你可曾听到儿子的心声?如若生命有千百世轮回,我希望下辈子,您还做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