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七宝寺散文
我是不大喜欢寺庙的,闻不得那里烟雾缭绕的梵香,莫名的头疼,也不赞同经文,觉得是一种颓废的东西,梵唱也不喜欢,总觉得和死亡和阴森相随的,唯一能接受的只有钟声,“当”的一下,浑身一震,似乎每个毛孔都张开,然后在余音里抖落一些繁琐,变得神清气爽的,何况寺里梅花开的正好。
本来是去逛七宝老街的,那里很多民俗的东西,似乎还有些年味的,只是人太多,肩碰着肩,前胸贴着后背的,那一条大约五百米的街道竟然走了半个小时,而且是被动的,随着人流移动,只能仰起头看一些屋檐和屋檐下的招牌,至于里面摆些什么东西,一律不见的,还好还有招牌,古色古香的木质的写着各色字体,我就这么昂着头一路的看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岔路,逃也似的遛了,恰巧看到寺庙里新漆的黄房子,像经幡一样的招展在城市灰色的天空里,异样的招人眼球,比起街市,它冷清而冷静,虽然心理上有以上的因素困扰着我,我毅然决定还是进去走走。
寺庙不大,站在高一点的亭子里能一目了然寺院的格局,进门的第一个亭子竟然是牡丹亭,在我的印象里牡丹亭应该是一个香艳的地方,却处在梵音缭绕的寺庙里,也许只是取其四周种了几株牡丹之意吧?只是一些树根,微弱的露着一些细芽儿,寺庙是新扩张的,原来只是一座塔,塔里供着几座佛像,大概是最近向佛的人多了,总要求些什么的,于是寺庙便看到有市场,轰轰烈烈的扩建开来,门票啊、香火啊、每个佛像肚子底下的捐款箱啊什么的,也是一笔大的收入的,无可厚非,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只不谈论佛的本意什么的,以免亵渎了什么。
第二亭子中间有一个小的蓄水池,池子中间有一口口向上的钟,一只昂首的公鸡,一双筷子、一把斧子、一面莲华经书、一颗葡萄藤一样的树,标明是神树,这六样东西再加上特别供奉在一个空旷的地方的飞来佛,就是七宝镇名称的由来,因为这七件宝物,这里叫七宝寺,从而街道从而镇都因此而得名,只是我们看到的都是新铸就的铁物,但是它的精神是永存的,据说文革时破坏一些,剩一些另外存在上海的哪个博物馆里的,不得见。水池边左右各有一个走廊,一个画廊一个诗廊,都是一个人的手笔,画的是三国演义里的人物,“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多多少少有些悲壮的气息渲染在里面;诗都是唐诗里的五绝,写的草书,大多字不认识,只是用眼睛一一描述一番,也算是对作者的敬仰吧。
寺庙的重点是塔楼,七层,大概也是取七宝的七的意思,数字上总是呼应的,第一层是哪吒的父亲——托塔天王,女儿不愿意跪的,原因是他杀了自己的孩子。塔是螺旋状的楼梯旋转上去,每一层空间部分供着一位菩萨,每位菩萨肚子下面都是一个功德箱方口,是希望香客填点什么进去的,说来罪过,我对菩萨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研究,只喜欢观音菩萨,给她磕了头,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善良的笑容,还有一个免灾的神,这个要拜拜的,祷告着保佑我亲近的人都健康,大概没有那么诚惶诚恐,也总有些不屑,以至于当晚女儿的手就被烫着了,让我在心里不停的责备自己:不该去招惹神仙的。我最慎重的磕了头的是最上面的一位神仙:文曲星,想来我还是自私的有贪欲的,因为我一直希望他保佑我才思涌出,写出什么绝世名篇来,难道这不是一种私欲吗?这不就是求菩萨的本质吗?因为有所求才会诚心,这是人的共病,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笑那些在财神面前诚惶诚恐的香客?这样想来未免要给自己一个讥笑,假的清高。也许是空间狭小,也许是梵香冲鼻、也许是楼梯太陡,总觉得胸闷气短,难道真有什么神灵鄙视我来着?或者我根本没有敬供?对哦,拿什么来证明自己诚心呢?唯有钱两,就和拿什么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呢?唯有钱财!这很庸俗,但是事实,还有能被辩驳的吗?所以,我还是寒酸的逃也似遛了。
最后一站是钟楼,我真的后悔见到那一幕。钟楼底层没有人,其实门口是有一张桌子的,应该要收费,就是你属什么的,要敲钟几下的,都是有收费的规则的,因为人不在,我和小女得以溜进去,因为我远远的`对那个敲钟人敲出那么好的钟声而崇敬不已,我一定要当面谢谢的。第二层是做佛事一间亭子,几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在念经,屋角或站着或跪着一些俗客,女儿怕念经的和尚,一定不让我进去,我们直接去了顶楼,一个猥琐的老头,请原谅我用猥琐这个词,因为他实在猥琐了我对敲钟人的想象,怎样的人呢?一件灰色的夹克,一件灰色的裤子,可恶的是嘴角还挂着一粒饭,满嘴的油渍,他的第一句话是:撞钟是要钱的,举起右手,手指上夹着红的绿的钞票,浅灰色的都没有的,意思是只收五十或一百,根本没有我一进寺门那钟声给我的神圣!有很多美好的背后都不要去探寻的,美丽的背后总有些龌龊。我又逃也似的遛了。
唯一给我沁香的只是几株梅树,它们开的正好,是我少见的那种粉白,而我平时见到的黄色的特别多,对“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一点不理解,为什么梅和雪分不清呢?以为那是诗人的夸张,或者是梅花被雪覆盖了,今天才知道,真的有这样洁白的梅花的,这是唯一得以欣慰的吧?我大概只有在自然界的怀抱里才能变得柔和的,我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变得尖锐,刻薄,我是找不到存放自己柔软的地方了吧……